深圳领先的意义在哪里?
深圳领先的意义在哪里? 邓小平说,深圳的发展和经验证明,我们建立经济特区的政策是正确的。特区特在哪里?就是破旧,就是与先进国家和地区的规则接轨,大胆图新。邓小平对中国的最后嘱托主要体现1992年南方谈话中,可以说,是深圳“一夜之城”的实践给了他对自己理论更充分的信心。在某种意义上,只要深圳不回头,中国就不会回头。中国市场经济因深圳而立,是深圳的成功探索,促使邓小平下决心让浦东开发开放,让整个上海和全中国都加入到市场经济的历史潮流中。 它证明了越新越好,越高越好。一个年轻的、有着更充分的内生动力和开放活力的城市,它能在几十年间超越中国100多年来不可动摇的经济中心,证明了创业创新的力量,自主自强的力量,不墨守陈规的力量。邓小平曾说:“要发展高新技术,越新越好,越高越好,越新越高,我们就高兴。”土地资源约束和成本压力倒逼深圳只能往上走,往高价值的创新方向走,这条路走通了,它是一条通衢大道。 它证明了新制度的力量和人的力量。很多人喜欢研究商帮,研究地域文化对经济发展的影响,其潜台词是,某些地方、某些人不太适合搞市场经济,不太讲信用,不太愿意吃苦。深圳是典型的移民城市,它证明了市场经济的熔炉会接纳一切参与者,市场经济的舞台会为一切有梦想的人打开,不管你来自哪里都有机会成功。只要政府尊重市场,敬畏市场,服务市场,以人为本,以民为本,以法为本,则政府在市场经济中不会无所作为,而是大有可为。走法治化、阳光化的服务型政府之路,就能激发起人民群众不可想象的力量。这就是新制度的力量,以及被新制度唤起的人的力量。给中国人一点阳光就能蓬勃生长,深圳证明给了全世界看。 回看上海的一段历史 1843年11月17日,根据《南京条约》和《五口通商章程》,上海正式开埠,自此对外贸易激增,从一个海边县城跃居远东第一大都市,不过数十年的时间。今人谈到上海,都会提到其独特的地理优势,如通江达海、紧邻江浙、远接长江中上游,离韩、日、新加坡等国距离最为适中。但当年《南京条约》谈判时,清政府官员最担心的是外国人提出开放苏州府。在最后确定的广州、厦门、福州、宁波、上海“五口”中,广州、福州是省城,厦门、宁波是府城,只有上海是县城。 但为何是上海后来居上、执中国城市之牛耳?复旦大学历史学系教授戴鞍钢指出,清政府还是眼光内向,着眼于内河航运。而外国势力是从海上来的,工业革命后世界已进入蒸汽时代、轮船时代、海洋时代。上海当时确实不如苏州繁华,但从海洋时代眼光看,上海的潜力更大。所以外国人提出上海开埠。仅仅十年,上海就取代广州成为中国内外贸易第一大港。一方面,上海周边的丝和茶不用再千里迢迢到昔日“一口通商”的广州出口了;另一方面,上海的内河航运也很发达,保证进口货物运到后很快就转运分销出去,不愁卖不掉、运不走。 上海社会科学院研究员熊月之指出,1843年的上海,人口规模在中国城市中排第12位,在北京、苏州、广州、武汉、杭州、成都、福州、西安、南京、长沙与天津之后。上海不是江苏省的中心,甚至连松江府的中心也算不上。上海在松江府一般被认为是比较重商、缺少文化的地方。但上海有一个特点,就是城市人口中外来商人占有重要地位,本地人排外观念不强。 广州:外国人要入城,广州官绅软磨硬顶就是不让,斗争持续了十几年。直到1859年广州沙面租界设立,租界与华界之间开挖了人工河,严格实行华洋分处,地狭人少,发展缓慢。 福州:开埠之后,福州官绅以极为傲慢的方式对待英国领事,让他极不体面地自己摸索上岸。 厦门:外国人起初所划的居留地是较场、水操台一带,英国人认为过于偏僻,恐遭窃劫,不愿前往,1862年后才开辟英租界。 宁波:离上海较近,先到那里的外国人后来不少转到上海。 上海呢?英国人来了,上海人一是好奇,二是谋利,跟外国人做生意,和跟外地人做生意没多少区别。有人发现围观外国人是个商机,就在英国人住地附近卖票,每个参观者收费。这种灵活性和适应性,加上地缘优势,让外国商人、传教士、外交官都认为上海人与广东人很不一样。上海人对外国人,至少表面上愿意接近。开埠两年后,英租界设立,随后是法租界、美租界,英、美租界后来合并为公共租界。公共租界面积最大时有33503亩,法租界最大时有15150亩,加在一起是全国其它23个租界面积总和的1.5倍。 历史中的启示:自治、法治与安全 根据熊月之的研究,上海的租界从最初的华洋分离到后来的华洋杂居(1854年7月修改的土地章程删去了华洋分居条款),使中国大一统的政治局面出现了一道缝隙,在清政府、北洋政府、南京政府的统治中演变成一条灰色地带,一个战乱中可以藏身、新生政治力量也可以利用的空间,并形成了亦中亦西、中西混合、中西并重的文化和风俗。上世纪30年代有西方人说:很多人不理解上海何以会这样迅速地成为一个大工业城市,因为从环境来看,上海并不是理想的地方,地价贵,房租高,工资昂,其实一个重要的原因是,那时中国其他地方经常动乱不安,工业发展遭到骚扰,上海则不然,这就形成了工业集中于上海的趋势。那一批又一批从四面八方涌来的难民,则成为上海工商业取之不尽的廉价劳动力。 混杂、多元、相对安全、贸易发达,令上海成为资源的汇聚地,能够配置各种商业机会。从开埠到1900年,上海人口从不到20万增长到100万,为中国之最。“战乱时,大批难民涌入上海,那是迫不得已。承平时,很多达官富商、文化名人来上海居住、置业、发展,则是理性选择。很多达官富商、文化名人先前并不在上海生活,而是在外地为官、经商与活动,但他们将家安在上海,将钱存在上海,一旦仕途受挫,商途不顺,便折返上海,当寓公,做隐士,……这些人有钱、有闲、有识,于是,上海房地产业、银行业、书画业变得那么兴盛,上海也由此平添了那么多名人故居。”(熊月之) 多元杂处之地,有商机,能做生意赚钱,还要有太平秩序,住着安心。1930至1931年,英国籍南非法官费唐到上海调查租界,结论是,上海能在不太长的时间里发展为现代大都市,关键在于三大要素,即自治、法治与安全。公共租界实行的是自治制度,法治管理也相当严格,早期《申报》经常刊载居民因随地大小便、粪桶过街不加盖子、乱倒垃圾、斗殴闹事而被处罚的案件。上海也是中国最早出现律师的城市。熊月之指出,“长期的自治与法治,培育了上海人的契约精神,养成了上海人遵纪守法的习惯。民国初年人们就看出:上海人历经英人熏蒸陶育,‘服从法律习惯已较胜于内地’。租界内西方司法制度的引进,也使上海人早于其他地方的人有了寻求法律保护的意识,当时外地人就有‘沪人健讼’之说。……到了上世纪30年代,‘打官司’一词在上海社会已经十分普及。1930年江苏全省6300件民事诉讼案中,上海市占了4577件,达73%。1935年上海仅律师公会等律师组织的成员就达1000多人,上海一地集中了全国40%的律师。” 有商机,有法治,企业当然喜欢,所以上海,也只能是上海,成为中国近代工商业的大本营。不仅李鸿章将三大制造业企业——江南制造总局、轮船招商局和机器织布局放在上海,近代中国各行各业的知名企业和扛鼎人才,大多数也都扎根在上海,基本为民办企业。他们打败洋货的案例不胜枚举,如佛手牌味精战胜日货味之素,五洲固本肥皂战胜英商祥茂肥皂,华生电扇夺取美商独占的电扇市场,等等。 租界是不光彩的殖民地,我援引学者的研究成果,不是要证明“租界繁荣论”,因为全世界很多殖民地半殖民地的境遇都非常悲惨,即使独立后也发展不好。近代上海经济的历程说明,上海从“数千年未遇之变局”中磨砺出的重视商业契约、讲法治、讲职业精神、产品和服务求卓越、开放不排外、重视管理的素质,是上海发展背后的最重要社会资本。在五口通商、独钟上海的历史关头,上海发育出了近现代商业文明的基本形态,在租界的历史场景中没有辜负历史赋予的责任。没有上海,很难想象中国的商业发展会走上什么道路。 也是在这样的商业文明和产业基础上,才有了新中国成立后上海在经济中的举足轻重。“上海造”是质量的象征,上海是众多发明创造的策源地。1980年,上海一地的工业增加值占全国的12%,这样的比重绝对后无来者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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