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小平:上升渠道被堵
徐小平,《中国合伙人》最初剧本的作者,新东方创始人之一。
5月31日,徐小平在家中接受凤凰网独家对话,从这部英文名为“American dreams in China”的电影开始谈起自我实现的过程。从一个怀着读书梦的平民子弟到考上中央音乐学院的知识青年,从希望“从政改变中国”的年轻团干到加入留美求学的大军,徐小平用一种热烈而自由的方式,叙述了个人经历和时代的共同上升。
徐小平说,这部电影想表达的就是,每一个人在中国都能通过自己的努力找到机会,并实现自己的梦想。剧中的成东青代表着所有人,马云、柳传志、张朝阳、丁磊,包括海归李彦宏,就是从无到有、到打下天下的那一帮人。
在徐小平看来,在人类文明社会里,想获得更多东西的唯一办法是学习和劳动,掌握知识和技能。然而,今天的中国,仅有这些主观努力似乎远远不够,年轻人所面对的社会上升渠道还不够宽广、普遍、畅通,过于崎岖,甚至是过于艰险。徐小平坦言,如果现在社会的上升通道被堵住,就不会出现胡主席,也没有李总理了,包括马云、柳传志以及俞敏洪,“实际上他们都是从平民子弟上升的。”
所谓梦,不过是每个人渴求通过努力获得公平竞争的机会
《中国合伙人》,有人理解为中国屌丝逆袭的故事,你怎么看?
徐小平:这个电影的英文名字叫“American dreams in China”,这里面讲了三个人的故事。从王阳说起,他是一个崇尚西方的中国愤青,总是用美国现代诗人罗伯特·弗罗斯特的诗句来表述他的人生感悟,最后他找到了自己的事业和幸福。
成东青在电影里面就是一个无能或者说被女生瞧不起的人,他也在中国找到了伟大的事业。
孟晓骏的家庭是祖传三代的留美博士,自称“去美国就不回来了”。他最后不仅回来了,而且也找到了机会。
这个电影说的是:每一个人在中国都能通过自己的努力找到机会,并实现自己的梦想。
中国是屌丝的大舞台,说到屌丝的逆袭就是指屌丝的上升通道。前些日子《人民日报》发了一篇文章,说要给社会各阶层提供上升通道,我觉得这其实说了一个简单的人话。《人民日报》提出这个论题,居然得到很多人的欢呼,可见尽管中国有上升通道,但今天这个通道不宽广、不普遍、不够畅通,过于崎岖,甚至是过于艰险。
如果我们的社会上升通道被堵住,就不会出现胡主席,也没有李总理了。包括马云、柳传志以及俞敏洪,实际上都是从平民子弟上升的。
寻求上升通道是人类文明一个基本的追求。人类从树顶上、山洞里走到地面上来,希望过得好一点、得到多一些、愿望实现得多一些,这就是上升通道。文明社会里边唯一的上升渠道就是通过学习和劳动、知识和技能去得到更多的东西。
为什么是American dreams in China 而不是Chinese dreams in China?
徐小平:这个问题特别特别好。所谓美国梦就是机会面前人人平等,不管肤色种族、不问户籍,每一个人都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获得公平竞争的机会。
人人平等,但现在中国人信这句话吗?假如我跟你说好好工作,机会面前人人平等,你觉得这是扯淡!
所以American dreams不是“我要去美国”的梦,而是一个“实现自我价值”的梦?
徐小平:它是机会面前人人平等的梦,所以电影才叫“美国梦在中国”(American dreams in China)。世界上本来没有路,走的人多了就是路。在中国,实现美国梦的人多了,那美国梦就变成了中国梦。比如说电灯、电话、冰箱、汽车、洋房等等,现在已经不是美国梦了,现在是中国梦。我1994年回国看见小区有汽车都叹为观止,现在就不是问题了。
到最后就没有美国梦、中国梦,只有一个字叫“梦”、dream,newdream--“新梦想”。
你曾说孟晓骏的角色原型是陈可辛而不是你?
徐小平:我从来没说过代表我,我也没说过新梦想就是代表新东方。成东青代表着所有人,马云、柳传志、张朝阳、丁磊,包括海归李彦宏,就是从无到有、到打下天下的那一帮人。
在电影里,每个人总得有个身份,每个梦都需要一张床,你睡一个扁担也是床。只不过电影中把梦的睡床变成了一所英语学校,而老干妈的睡床就是辣酱。所以人人心中有一个机会面前人人平等的梦,人人心中都有一个成东青。
70年代,我们那一代人的上升渠道——读书高考
之前《人民日报》写过评论文章说80后“暮气沉沉”。反观您所经历的80年代,则充满了野心和激情,你们那一代的激情从何而来?
徐小平:80年代的激情哪里来的?我经历过70年代,在毛泽东去世之前中国沉闷得要死,我都不想活了。1976年我22岁了,没有学上没有书读、没有知识可更新,我都不想活了!70年代那才叫万马齐喑。
邓小平改革开放,开放了中国大学,80年代来到大学里边意味着什么,意味着思想活跃、思想解放,意味着读书无禁区,思想无禁区。
那个时候你的梦想是什么?
徐小平:文革期间,很多人想当兵,因为当兵就有饭吃;很多人想做点体育做点文艺,因为文革期间大家也需要娱乐。那时是空前的枯燥,有文艺体育特长的人在工厂、在军队、在农村都能够避免苦力活。
我那个时候不是想躲避上山下乡,因为上山下乡对我来说还略有一点浪漫的味道。我那个时候梦想就是读书,梦想看到《战争与和平》、《安娜-卡列尼娜》。但是当《哈姆雷特》这书最终到我面前的时候,我读不下去,因为还没有恰当的知识储备。
另一方面,我确实在中学期间爱上了中国的古代文学。中学期间开始读《离骚》、《诗经》,唐诗宋词,后来在剧团里面自己几乎背完了《唐诗三百首》。那时候吸引女孩子的方法讲唐诗三百首,讲得她们如痴如醉。
当时我的梦想就是读书上学。所以等到邓小平一开放大学,我疯了一样想去上学,这个不要解释。好政策不需解释,人民自然拥护;恶政策无需自信,人民自然背弃你。
我没有参加高考,直接参加了中央音乐学院的考试。记得那是一个春天的夜晚,夕阳西下、炊烟袅袅……反正这么一个乡下的地方,我看到《光明日报》登了一个中央音乐学院的招生广告,说寄5毛钱过去可获得招生简章。我就给他们寄了封信,但没给5毛钱,然后他们我寄来了招生简章。我当时想试一试作曲系和音乐学系,后来居然考上了音乐学系,当年这个专业在全国只招了21个人。这从此改变了我的命运。
知青那一代都是这样?
徐小平:中影副总裁张强讲了个故事。在上山下乡年代的某一天,他去找刘永行,当时的刘永行在荒野里放羊,他还在读书。就像在一个绝不可能的地方,一个人拿着一本康德在阅读。非常魔幻。
我们进了大学,十年积累的读书的梦一下子爆发了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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