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山里走出来的风云人物
他是北京旧书圈里一位鼎鼎有名、呼风唤雨的大腕人物,也是孔夫子旧书网中的风云人物之一。他从扛一个大包赚两块钱的装卸工起家,发展为一天能淘一车价值数十万的旧书大亨。他在潘家园有两个书摊,在搞笑附近开有古籍书店,同时做起了电子商务,年营收近千万元。他是杜国立,北京旧书圈里的“杜老板”。杜老板对i黑马分享了他那段尘封的历史。
书库里有30万册旧书,上万张字画。每种书根据上架的先后顺序都有唯一的编号,非常便于查找。字画均被折成一尺见方,像薄册子一样插在绵延十米的七层书架上。书库里没有灯,漆黑一团,由于书架又高又密,即使有灯也无济于事。只有白天,从墙上两扇小窗透进的一点日光,能照进某条狭窄的过道。 要想在这里找书,只能借助手电筒。30万“书中蚁族”聚居在京郊这个寒冷幽暗的营房里,期待着有一天重新落户到某个好人家。
办公区也堆满了旧书、档案、卷轴、油画、瓷杂物件。来自不同年代的气味、粉尘在这里纠缠、飞舞。正当中的四个座位,如同书海狂澜中的一只救生筏。四位员工的日常工作就是把书上到孔夫子旧书网的拍卖区,平均每天100多种。这四个年轻人都是通过58同城或者站台网招聘来的。负责的那位有个奇怪的姓,他姓降。小降已经跟杜国立干了近十年。前几天,我在网上买过合众书局一本1947年私人印制的英文诗集。这是非正式出版物,外面装了个硬壳封面,正文则全是用打字机打的。封面上印着作者的名字“Cheng Chi-yu”,用的还是民国时通行的罗马拼音。小降为它找到了对应的中文字“郑启愚”。我买它当然是因为东西稀见,但如果小降没把这位安徽大学教授的中文名字查出来,我想我肯定会错过的。也就是说,小降的创造性劳动使这本书大大增值了。因此,绝不能把上拍卖看作一项简单机械的工作。
他开始卖书是在1991年。当时他已经离开水利一处,转到广安门货运站做装卸工,卸一个车皮10块钱。我记得当时报摊总在出售一些稀奇古怪的杂志,《大千世界》、《右江文艺》之类的。封面一般是手绘风格的:吸烟沉思的公安、阴险狡诈的歹徒和穿着暴露的丰满女人。看上去香艳刺激,引无数小弟大叔竞折腰。杂志的定价往往是两块九毛八,你给老板三块,他找你二分。读者在寂寞的旅途上打发一下时光,也就扔掉了。小杜发现,一般人嫌脏不愿光顾的废品收购站里垛着大量这类二手杂志,都是论斤称,一斤才八毛!
广安门货站南侧有片空场,平时都被卖菜的盘踞。他在这儿扯开一块大蓝布,称上几斤旧杂志,一本本摊开,花花绿绿,五光十色。一律一块一本,价钱只有新书的三分之一。那是读图时代的大前奏,杂志不论内容,封面越花哨卖得越好。很快,摊上的杂志就得摞着卖了。一天下来,百八十块没问题。他的日子开始好过了。
常跑废品站,各种各样的书就都见着了。民国书、线装书、红宝书、小人书……小杜把这些东西也都摆到摊上,喊上几块一本,不过乏人问津。
这时,一个在他生命中转瞬即逝然而又意义重大的人出现了。小杜称其为“一个退休老职工”。这人懂旧书。他对小杜说:“你跟我去,北京有个地方专门卖这类东西。”我愿意把这个老头想象成头顶光环,手拄龙头拐杖,胯下一匹梅花神鹿的南极仙翁。他苍髯一扫落凡尘,只为金针把人度。
当然,就算没有南极仙翁,小杜迟早也会找到潘家园,但可能要在黑暗中多摸索几个月,甚至几年。小杜说:“他带我走出一条道儿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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